“你看过就知道有没有必要了。”耿序语气很是冷漠。
孙永芳看了他一眼,没说话,接过文件袋,打开后,里面的文件是一份关于孙永芳的档案调查文件,可最末尾赫然有一个签名——蔡聪。
字迹笨拙稚嫩,明显是孩子的笔迹。
孙永芳看着那个签名,嘴唇抖动,“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”
“65年的时候,形势已经很敏感,你们文工团不是组织了造反派吗,你平时行事高调,目中无人,得罪人不少,有人把你儿子抓去,审问,你儿子胆小,把你的家底全都秃噜了。那人又为了讨好我妈,把文件袋给我妈送了过来。”
耿序脸上带着讥讽,“我妈收到文件,知道这事后,怕你一个寡妇会被人整治,用自己的人脉关系把人摆平了,把这文件扣押了。你当初以为是我妈调查你,想整你,有没有可能,事实完全相反?!”
“不可能,不可能,你是骗我的骗我的!”‘孙永芳难以置信,她想撕碎那文件袋。
耿序却抢了过来,“可能不可能的,回头你可以问问你自己儿子!”
他眼神带着恨意地看着孙永芳,“孙永芳,这么多年来,你睡得那么安心,是不是以为是我妈要害你!从今以后,你还睡得着吗?!”
孙永芳瞳孔收缩。
耿序这番话几乎撕开她的脸皮,这么些年来,孙永芳不是没心里愧疚过。
许文秀是少数不多对她好却什么都不图的人。
但她一直告诉自己,是许文秀要先害她,尤其是在那十年,每次看到别人被批斗,尤其是那些女人被批斗为破鞋的时候,脖子上挂着铁牌游街,剃阴阳头,她都告诉自己,自己做的没错。
如果自己不先下手为强,现在惨的人就是她自己。
可命运就像是个刽子手,将过往的真实血淋漓地呈现在她面前。
背叛她的人不是许文秀,是她的儿子蔡聪。
她之所以能安稳,也是因为许文秀替她挡住了不怀好意的人。
目送着孙永芳被送上警车,闻从音这才走过来,她拍了拍耿序的肩膀,“我看好了一处坟地,回头就把妈的骨头迁过来吧,以后逢年过节的咱们都去看她。”
耿序反手握住闻从音的手,双眼紧闭,半晌后才嗯了一声。
闻从音看着文件袋,心情很复杂,但也觉得耿序没辜负她的期待。
当初,耿序如果拿出这份文件,耿父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跟孙永芳结婚的,可耿序这么多年却一直没有拿出这份文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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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老赵老赵,鞭炮呢,昨儿个我就嘱咐你买几串鞭炮,今儿个老娘的店开张,你可别给我出岔子!”
葛大姐的店装修好了,赶在新年正月十五这天开门,全家都来帮忙,迎宾的迎宾,帮忙摘菜的摘菜。
赵团长手里提溜着两串鞭炮从库房里出来,“这不在这里呢,催什么催。”
“赶紧的,我请先生看了个吉时,咱们十八点十八分可得准时放鞭炮,1818,一准发!”葛大姐声音响亮,中气十足,六十多岁的人,精气神好得不得了,把赵团长等人指挥的团团转。
十八点十八分。
两串鞭炮一左一右劈啪作响。
硫磺味弥漫开来,永红永志都穿着服务员的制服,带着表弟表妹们招呼前来的客人。
“葛大姐饭馆,这名字怎么这么直接?”
一辆吉普车在饭馆门前停下。
向阳跟丽娜刚下车,向阳瞧见那招牌,就忍不住吐槽了一句。
丽娜白了他一眼,“你懂什么,这才好记。”
向阳嘿了一声,见鬼似的扭头跟长宁长静嘀咕:“你们丽娜姐姐怎么最近脾气见涨啊?”
“哎呦,你们可来了,快进来快进来,怎么还带礼物啊?”葛大姐满脸笑容地出来迎闻从音一家子。
闻从音示意长宁几个从后车厢取出花篮:“没别的合适,两个花篮,添添喜气。”
长宁抗议道:“妈,我们还带了照相机来呢,阿姨今天饭馆开张第一天,我们打算给大家多拍几张照片,以后好做纪念!”
长宁献宝似的扬了扬手里的尼康照相机。
葛大姐一拍手,“还是长宁脑子好,是得拍个照,长宁,这活可交给你了,你赵伯伯今天给我当前台呢,你去多拍几张照!”
“还有这事,我得看看!”
长宁立刻拉着长静进去。
闻从音跟耿序对视一眼,笑着跟着走进去。
新的一年,新的开始。
过去的种种都随着一页页日历被翻过去,而现在则定格在一张张新的照片里面。
“嘿,别拍别拍,我这穿着围裙呢,成个什么样。”
“老赵,你这是下岗后再次发光发热啊。”
“嘿你个老耿,你给我小心着点儿。”
欢声笑语伴随着北风吹进了黄昏的暮色当中,路过的行人瞥见这家葛大姐饭馆,瞧着那红灯笼,挂在门框上的玉米棒子,闻着里面的饭菜香味,脚步一转,朝着饭店走进去。你现在阅读的是。